高山面如沉水,一字一句的问道:“方才本虞候出去后,有没有人进来过?”
守卫小头目名唤张四,也是个懂得察言观色之人,此刻见高山脸色不对,哪里还敢怠慢?急忙躬身道:“启禀高虞候,这段时间,属下们都在死囚牢外面守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除了送饭的张九之外,连只苍蝇也没有飞进来!”
高山知道张四处事谨慎,既没有骗他的必要,更没有骗他的胆子,心头的一股怒火着实无法撒到这个人的头上,便冷声问道:“还不快将张九唤来,本虞候有话问他!”
“张九?”张四愣了:“张九进来送饭,并没有出去呀!”
“没有出去?”高山一眼看到墙角的食盒,急忙上前打开一看,只见一盒子饭菜尚有余温,并没有人动过的痕迹,高山也不禁愕然了:“张九既然没有出去,那么他去了哪里?”
玉麒麟卢俊义突然暴亡,为其送饭的张九凭空消失,事情变得越发扑朔迷离起来。但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高山却变得越是沉稳与冷静,完全没有了刚进死囚牢时的震惊。他伸手取下墙壁上的灯笼,绕着牢房转了一周,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但是,当他将灯笼照在玉麒麟卢俊义脸上之时,却不由得“咦!”了一声。
灯光下的这张脸与玉麒麟卢俊义很像,就像是用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但是对卢俊义并不是非常熟悉的高山却能够断定,此人并不是玉麒麟卢俊义。高山之所以敢如此肯定,是因为这个人的脸上光滑如玉,并没有一丝伤痕,身上更是没有杀威棒留下的棒疮。
“好精妙的易容术!精妙得让本虞候都不忍心将这张脸破坏!如果本虞候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水泊梁山鼓上蚤时迁的手笔!”话虽是如此,但高山还是让张四端了一盆水进来,悉数泼在了这张脸上。顿时,怪事发生了,呈现在灯光下哪里是什么玉麒麟卢俊义?分明就是进来送饭的张九!
既然张九在这里,那么玉麒麟卢俊义去了哪里呢?难道他会飞天遁地不成?就算是玉麒麟卢俊义能够飞天,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死囚牢里,是没有天让他飞的。那么,他只能是遁地而去了。
“遁地?对,就是遁地!”高山一脚踢开了张九的尸体,再接连数脚踢开了地上铺着的稻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与这个洞口一起出现的,还有一种几乎令人呕吐的臭气。
高山没有多想,也顾不上多想,只是说了一个“追”字,就一头扎进了这个仅容一个人出入的地洞,直惊得金毛犬段景住与张四等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因为他们都知道高山一向有洁癖,可是此时却毫不犹豫的钻进了这个并不比粪窖逊色多少的所在,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吶!
其实,如果有的选择,高山也不想钻进这个几乎要让他窒息的地洞。哪怕手中有的只是玉麒麟卢俊义的尸体,他就还能用花言巧语在赵官家面前蒙混过关。可是如今玉麒麟卢俊义却从这个地洞逃走了,高山还能冷静下去吗?卢俊义此去必上水泊梁山无疑,而水泊梁山有了玉麒麟卢俊义的加入,必将声威大震。要高山就这么着灰溜溜的回东京去,就算赵官家看在高俅的面子上,能够网开一面,不治他的罪,他也没有脸继续坐镇禁军燕子楼统领群雄。因此,追回玉麒麟卢俊义便成了高山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尽管托塔天王晁盖有可能在地洞中设下埋伏,但是他却只能是硬着头皮追下去。
地洞不但很臭,而且很窄,窄得只能容下一个人的身躯,人在里面只能是匍匐前行。然而,比这个最要命的是那能让人闻风而逃的臭味。不要说高山这样有洁癖的人,就是以前整日里与酸炊饼打交道的武大郎前来,也不可能在这里待上一炷香的工夫。高山行吗?
高山还真行!难怪人家能坐上燕子楼主的宝座。他自从爬进了地洞之后,就不停的呕吐。先是吐光了午饭,接着又吐光了早饭,但是当高山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之后,反而习惯了地洞里的气味。
高山非常清楚,做密探是不能有洁癖的。因为也许有一天你可能要从粪窖中逃生,也有可能会到沼泽里执行任务,到了那时你怎么办?会为了迁就自己的洁癖而断送自己的性命或者放弃自己的任务吗?因此,高山在燕子楼每年的新人训练课上都会不厌其烦的告诫那些初入门者:如果你选择了做密探这个行业,那么就请你告别洁癖。
让高山说不起嘴的是,虽然在属下面前振振有词,可他自己却不能给那些新人做出表率。直到此时,借助身临绝境时那强大的外力,他才终于战胜这个他以为穷其一生都无法战胜的对手,而他的心智、抗压力,以及对武功上的领悟也在这一刻更上了一层楼。
“玉麒麟卢俊义,你纵是逃到天边,本虞候也要把你追回来!”虽然腹内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但是高山却觉得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他一手拿着软剑,一手拿着火折子,仅靠双膝和肘部竟然也能在如此狭窄的地洞内行走如飞。
大约一盏茶工夫之后,高山终于到达了地洞的尽头,前面空荡荡的,看不清是什么所在,但是这里的臭味更加浓烈了,还能听到流水的声音。高山不由一怔:“按照距离推断,前面不应该是州河呀!况且听声音,水势不会很大!”
高山虽然只是略识水性,但事已至此,绝无再 -->>
第六十七章 老鼠会打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