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塞尘起,胡骑猎清秋。
汉家组练十万,列舰耸高楼。
谁道投鞭飞渡,忆昔鸣髇血污,风雨佛狸愁。
季子正年少,匹马黑貂裘。
——辛弃疾《水调歌头》
陈蓬当即命身旁坐得离他最近的士兵脱下他身着的麻布衣,将脱下的衣服绑到了自己脸上。
“唉,将军……”那士兵摇了摇头,拿下陈蓬绑在脸上的麻布衣,自己撕下一小块,作为陈蓬遮挡五官的面纱。
“叫会水的士兵快些跳水逃命。”陈蓬道。
“将军,来不及了。”那士兵低声道。
陈蓬慌忙伸头去看——自船前方只剩下一只待查的客船了。
韩通对郑畴摇了摇头,郑畴于是放行。
先前,楚、景分界时,楚国在桂、黔边界修了一堵城墙,郁水流过处,墙上有一半月牙形的墙洞供商船通过。傍晚,搜查的兵将会控制机关使墙洞关闭。
陈蓬将行船至墙洞里头,郑畴拦下了他的船:“我们奉命对过路商船进行搜查。”
“您是郑将军吧?”一名士兵探出头来,“我们久仰您大名。一直听闻您英明神武、治军有道、声闻邻国……”
郑畴正听得得意,韩通不咸不淡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是,说的很是。”郑畴神色忽而肃然了,“搜!叫船上所有人出舱来!”
船上的士兵未多作抗拒,任凭楚军搜查。
韩通看着蒙面的陈蓬:“可否摘下你蒙在面上的破布,令我看看你的真容?”
“我的脸,在一次火灾之中毁了,满面伤痕,不堪入目。”陈蓬粗着声音说道。
“无事,我阅人已多,见过的长相吓人的人数以千计,不会被你满脸的伤痕吓到。”韩通俯下身,因伤势尚重,他的脸色微微泛白,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虚弱。
“我绑上这破布时脸上血迹未干,这破布早已与我的血肉连到一处了,摘不下来。”
“摘不下来吗?”韩通微笑着,命身旁两个小兵上船去摘陈蓬的破布面纱。
陈蓬缓缓起身,站到船头,做出要迎接那两个小兵的样子,而后身子微微一晃,将跌倒到水中时,那两个小兵中的其中一名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陈蓬用力踩了那个扶他的小兵一脚,装作被他的脚绊倒的样子,再次向水中跌去。
这一次,他成功了,溅起了一丈高的水花。
那扶他的小兵也跟着跳入水中要捉住他。陈蓬拼了命一般地划着水向前游去。那小兵急中生智,拿住了陈蓬的脚。
陈蓬动弹不得,那小兵亦无法前行。
这时,郑畴也跳下水去,在小兵的牵制下,他三下五除二地拿下了陈蓬,并将他带上了岸。
在郑畴的控制之下,陈蓬只得任由小兵摘下他脸上的破布。
“是他。”韩通道,“正是他劫了我的货船。”
辩,似无可辩。
“为何劫我楚国的货船?”郑畴问。
“将军,我,是山上的寨主,我和我的弟兄们靠抢劫各个江口过往的船只赚钱。看你们开过来的船上货物多,见钱眼开了。”
“连朝廷的船都敢抢,你这个寨主胆子可真够大的!”郑畴狠狠地说道。
“我哪知道你们这真是朝廷的船啊?”陈蓬表情浮夸,“你知道,每天假称自己的船是朝廷派来的人有多少吗?”
“既然是劫财来的,为何还下令放火箭烧船?”发问的是韩通。
“我抢不到钱,也不允许钱留在你们手上,不行吗!”
船上的士兵皆笑。
“那为何要去景国?”郑畴望着半月牙形的墙洞。
“我在楚国抢腻了,去景国不成吗?”
韩通转着白菊伞,忽而笑了:“脱下你外面的衣服,给我看看。”
陈蓬立即照做了,脱下衣服,他还转了一圈,得意扬扬地说:“你们瞧,我穿得破破烂烂的,不为劫财,又为什么?”
韩通轻轻一笑,在他怀里摸索出了一只虎符。
“这是什么?”他将虎符放在陈蓬视线的正中央。
船上的士兵面色都凝固了。
“这是什么?”陈蓬充楞道。
“我在问你,这是什么?”韩通把兵符握在手掌心。
“啊?将军,我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陈蓬讪讪地笑着。
辩,已无可辩。
“把这两船的人统统拿下!”郑畴一声令下,便有成群的兵将登上木船。兵刃交接声不绝于耳。
无涯已在黔州上岸。
她四顾许久,遥望江上,未见陈蓬的船只驶来,已有不祥的预感。她衡算着当前的利弊得失,终于,独身向县衙而去。
“我是孝成公主!”无涯向门外的捕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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